笔记

踏莎行

2018.11

 

这里本该是一处歇脚点,可你的心并不因此安宁。亲友的信摊在桌上,这使你回忆起些什么。

说起回忆,这座城市也有一段往事。它发生在一片经历了无数次改朝换代的土地上。它也包含了无数的战争、革命、潮起和潮落。而你见证了这场悠长的历史——从那些流传至今的破碎而又完整的信息之中。

纵使千年之后,钢筋水泥在田野和林间野蛮生长,其中的矛盾也从未消退,而总是有着一群人与另一群人的斗争,一种力量与另一种力量的冲突。而你,正处在理想与现实间巨大的鸿沟之中,进退两难——无助,又疲惫。

 

太阳陷落,幕鸟时鸣。这片冰冷的城市在雾中褪色,成为一座孤岛。最终,它的延伸—渡口也变得不可见。所有的混乱、喧闹同时消散,化作一阵短促的耳鸣。随后,绝对的空旷和寂静使你感到空前的孤独。在这片无尽的空白中,你的意识停滞了。

 

当所有人沉醉、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,你成为了唯一的观众,而帷幕在这一刻被拉上了。这真实的一切变成诡异的虚幻,像一场清醒的梦。

现在,你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是你的心灵。在它之中隐约蕴藏着一股被束缚的力量,而你越来越感受到它的搏动,你意识到它将在某一刻不可抑制地迸发。

你的疲惫逐渐消减,在一段不能在时间中被计量的沉默中,你的思绪被唤醒了。

 

……那么——你若有所悟——也许,你所能感知的一切的存在,都伴随着一种特殊的矛盾,而它的两端是两个貌似对立的境界,也即是你在此之前所穿越了的,现实与梦境。

它们总是要么一面覆盖了另一面,要么溶解在一起。我们,也相应的要么沉迷于其中之一,要么犹豫挣扎于那个混合物当中。知足于“现实”的人往往好过,而患上癔症的人十足痛苦;后者其实远未达到真正的广博,唯有感到愤懑与迷惘。

他们是向往另一种光明的。但这只有通过深刻而痛苦的自省,他们才能够从不适当的叛逆当中伸出头来,看清了自己的所在,随后,才能试图驾驭现实。

 

你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将要苏醒。

 

——而这个宇宙,这颗星球,这座城市,之中的你的生活,也本就包含了,现实与梦境。

 

朦胧之中,那些熟悉的光线、色彩、声音、气味、温度回到了你的意识,并变得清楚。同时,某种引力作用在你的身上。

你渐渐从那渺远的境界回来了,重新降临在这真实的陆地上。你心灵中的那种力量被唤醒,并且察觉到某种使命的感召。

 

“伟大的戏剧仍在上演,而你可以贡献一首诗。”